王荊公安石先生的著名散文《游褒禪山記》里有言:“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xiǎn)以遠(yuǎn),,則至者少。而世之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xiǎn)遠(yuǎn),,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闭媸敲嗣?,充滿哲理。游山,,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在于險(xiǎn)遠(yuǎn),,釣魚,,又何嘗不是?上篇說到的仲曲河,,縣城河段,,經(jīng)一批批援藏醫(yī)生、會(huì)計(jì),、武警和教師輪番光顧,,到了1990年,雖說沒有竭澤而漁,,卻經(jīng)不住人們的輪番上陣,,魚兒早就寥寥無幾了。若想得見“非常之觀”,,就得不避險(xiǎn)遠(yuǎn),,作“有志者”了。好在,,那時(shí)我們年輕,,熱情高,體魄好,,不懼跋山涉水,,不顧高原反應(yīng),決意遠(yuǎn)上白云生處上游,,親嘗“魚用瓢舀”的樂趣,。
1990年初秋的一天,我和青島即墨的張丕河,、膠州的劉宗福,,嶗山區(qū)的楊世剛,攀懸崖,,涉急流,,歷經(jīng)艱險(xiǎn),溯流到達(dá)仲曲河上游30余華里處,。天設(shè)地造,,這里真是垂釣的理想之地,兩岸高山,,相對(duì)聳峙,;一道小壩,,將只有狹窄河道攔腰截?cái)啵瑝蜗率且坏辣趹移俨?,轟響如雷,,震耳欲聾;壩上是積水平闊的一幅湖面,,水波粼粼,。魚兒們?yōu)樗畨嗡瑁热粵]有勇氣隨瀑流摔得粉身碎骨,,則只能在狹小的湖面上回旋轉(zhuǎn)圈,。或許是擁擠難受,,更可能是饑餓難耐,,不時(shí)躍出水面。面對(duì)這擁擠的魚兒們,,我們興奮異常,,捋袖奮臂,掛餌甩鉤,,一串串魚鉤(不是一線一鉤)下去,,一串串魚兒上來,一挑就是七八條,,這是何等的快樂,!醉情地笑,忘形地叫,,興高采烈,,歡呼雀躍。
突然,,感覺有人從手里奪取釣竿,,驀然回首,原來是一群藏族孩子站在了背后,。抬頭看,,山的懷抱里坐落著七八戶石屋人家,,無疑,,孩子們居高臨下從家里看見了陌生人的陌生舉動(dòng),好奇心便將他們送到了我們身邊,??吹贸觯麄兩跤X垂釣好玩,,早已手癢難耐,,兒童的好奇心他們必欲親手嘗試,。因?yàn)槠偎Z鳴,也因?yàn)槲覀內(nèi)褙炞⒂卺烎~,,就沒發(fā)現(xiàn)他們,,于是他們便急不可待了。這樣純樸,、天真,,你能拒絕嗎?
西藏的魚真夠傻的,,不必技巧,,甩鉤就咬;不用魚漂,,僅憑手感就次次不會(huì)落空,。孩子們有生第一次釣魚,歡呼蹦跳,,欣喜更勝我們十倍,,甚至不愿將魚竿交還給我們。其中幾個(gè)聰明者,,一番交頭接耳后,,竟然仿造出了自己的釣具:從一截電線里剝離出鋁條,用石頭將一端砸尖,,將另一端彎曲起來系在一根塑料疋子上,,將疋子拴到一把粗的棍子上。上帝都不會(huì)相信,,如此粗陋的釣具,,居然也釣上了一條條的魚!夠稱得上“今古奇觀”了,。同樣令人莫名其妙的是,,他們釣魚卻不要魚,將所釣之魚統(tǒng)統(tǒng)放進(jìn)我們的袋子里,,當(dāng)我們離開時(shí)他們又爭先恐后地?fù)屩缈甘痔?,在崎嶇的山路上將我們送出最危險(xiǎn)的路段。因?yàn)椴粫?huì)漢語,,始終仰面嘿嘿憨笑,,“卡里沛,卡里沛?。ㄔ僖姡焙奥暡恢?,招手頻頻,難舍難離,。滿足,,開心,,幸福,始終在臉上洋溢,,燦爛美麗堪比雨后彩虹,。我們站在遠(yuǎn)處的山脊上,望見他們?nèi)栽陬l頻招手,。
可愛的兒童,,可貴的童心!即使他們衣衫破舊,,蓬頭垢面,,也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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