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喀則市區(qū)到南木林縣，過了雅魯藏布江大橋以后,，就一直沿著一條兩岸寬闊,、流水和緩的河流北行。盡管已是冬季,，滿目蕭然,，但兩岸的平野與叢林,，仍然能讓人感受到這條河流給這一方土地所帶來的勃勃生機(jī)。

    這條河流,，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香曲”。這是一個藏語音譯名詞,，她也曾被稱為“湘曲”,、“襄曲”等。不過,，根據(jù)藏語的讀音與含義,，最好的譯名或許應(yīng)是“象曲”，因?yàn)椴卣Z“香”的本義就是“鼻子”的意思——還有什么動物的鼻子,，比大象更有特點(diǎn)呢,？然而，如果認(rèn)真考察一下把香曲河當(dāng)作“母親河”的南木林縣的歷史,，用“香”字來表述這條河流,，倒是更符合她的特點(diǎn)。因?yàn)檫@條河流,，曾孕育和負(fù)載過許多與女性有關(guān)的歷史與文化,。

    香曲之所以有諸多譯名，一個重要原因,，是無論在藏文史籍中,，還是在漢文史書中，這條河流都多次被提及,。她與吐蕃統(tǒng)一西藏高原前的一個強(qiáng)大政權(quán)“蘇毗”（又稱“孫波”）有密切關(guān)系,，是蘇毗國的發(fā)源地。因此,，香曲又被稱為“蘇毗河”,。而蘇毗，許多歷史學(xué)家認(rèn)為,，這是一個風(fēng)俗奇特的“女兒國”,。

    蘇毗是西藏高原早期各部落的一支，早在吐蕃部落形成之前,，它已在今天南木林境內(nèi)的香曲河流域,，形成了最早的文化中心。公元六世紀(jì)末,，蘇毗完成了對拉薩河流域及其鄰近地區(qū)的統(tǒng)一,，政治中心也東移到了有更多平疇沃野的拉薩河流域。那時候,，西藏高原“三國鼎立”：西部是以阿里為中心的象雄古國,；雅魯藏布江以北的藏中,、藏東一帶，是蘇毗政權(quán),；雅魯藏布以南,，是吐蕃政權(quán)，直到公元七世紀(jì)吐蕃贊普松贊干布統(tǒng)一了西藏高原為止,。但直到吐蕃時期,，香曲河仍是一個重要的地方政治、經(jīng)濟(jì)中心,。在吐蕃歷史文書中,，經(jīng)常有贊普駐于“襄之蘇毗河”的記載。

    作為原始國家,，蘇毗在形式上以母權(quán)立國,。史書稱“其國代以女為王”，復(fù)有小女王,，協(xié)助管理,。女王死亡，則從其族中再求賢女為王,。而女王的丈夫,，稱為“金聚”，意思是“家人”,，無權(quán)過問政事,。其他的男子也主要從事征伐與種田，“婦人為吏,，男子為軍士”,，且“生子皆從母姓”。這是原始的母系社會與群婚制殘余的反映,?！疤粕毙试凇洞筇莆饔蛴洝分袑@一奇特的“女兒國”的習(xí)俗,，也根據(jù)他在古印度聽到的傳聞,，進(jìn)行了記載?；蛟S這就是《西游記》所寫“女兒國”的原型,。

    香曲河流域是“女兒國”的發(fā)祥地。非常有趣的是,，這塊洋溢著女性“香氛”的地方,，后來好像一直與女性有著特殊的緣分。

    在南木林,，我們游覽了在縣城附近,、矗立于香曲河?xùn)|岸一個山坡上的“雄雄寺”,。雄雄寺是藏地有名的“香巴噶舉”派的祖寺。寺廟的創(chuàng)建者,、也是這一教派的創(chuàng)始人“瓊波南覺”（約900-1140年）,，曾像唐僧一樣，多次到印度求法,。他在印度的上師很多,，但對他最有影響的卻是兩位女性。一位是號稱空行母的尼古瑪,，她傳授了后來成為香巴噶舉派基本大法的“尼古六法”,，瓊波南覺就是在“尼古六法”的基礎(chǔ)上，創(chuàng)立了不同于藏傳佛教其他教派的香巴噶舉派,；另一位是瓊波南覺的女上師蘇喀斯迪,，瓊波南覺曾說：“我的根本上師有四位，其中恩情深重的上師是蘇喀斯迪……”

    身為今拉薩尼木縣人的瓊波南覺,，最初在拉薩河一帶建造了一座小寺,。但直到他西行到了香曲河流域，建造了以雄雄寺為首的108座寺廟以后,，才名聲大噪,。后來人們尊稱他為“喇嘛香巴”，而他所創(chuàng)立的教派,，也因?yàn)楦鶕?jù)地在香曲河流域,，故稱為“香巴噶舉派”。

    后來,，香巴噶舉派以南木林為中心,，不斷發(fā)展壯大。在傳承了七代之后,，它分裂出兩個世系,，其中一位香巴噶舉派弟子，在今天的羊卓雍錯附近,，修建了桑頂寺,，形成香巴噶舉派的“桑頂”世系。比較奇特的是,，桑頂寺后來成為全藏唯一一座主持活佛是女性,、僧人均為男性的寺廟。此后香巴噶舉派還出現(xiàn)了一位大師“湯東杰布”,，他以在藏地各處大江大河上修筑鐵索橋而聞名,。同時，他也是藏戲的始祖，他所創(chuàng)立的藏戲,，藏名稱為“阿吉拉姆”,，“阿吉”是大姐或女性的意思，“拉姆”意為“仙女”,，均與女性有關(guān),，不知是巧合還是別有深意。

    據(jù)說瓊波南覺享年150歲,。在圓寂前他對弟子們說,，“如果靈體不火葬，而殮入金鑲銀裹的棺木中,，那么雄雄寺將成為與印度金剛座一樣的圣地”,。但是他的弟子們還是將他火葬了，而香巴噶舉派也終于在17世紀(jì)走向了衰落,。傳說終究是傳說,，香巴噶舉派的衰落，自有其一定的政治,、經(jīng)濟(jì)和社會原因,。如今，在當(dāng)?shù)赜嘘P(guān)部門的支持下,，雄雄寺已修葺一新,。寬敞明亮的寺廟大殿，也一改藏地寺廟常見的幽暗與擁擠,，精美的佛像在四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大殿中央所供的瓊波南覺像,，仿佛在向人們慈祥和悅地微笑……

    “南木林悠久的歷史所孕育的‘香巴文化’,，很有挖掘的必要?！痹堑谒呐馗刹?、去年又作為第六批援藏干部回到南木林縣的縣委書記秦維強(qiáng)介紹，“近幾年隨著交通狀況的改善,，尤其是將來拉日鐵路通車后,，到日喀則、到南木林來的國內(nèi)外游客將迅速增多,。我們正在更多地挖掘類似于‘女兒國’等‘香巴文化’的底蘊(yùn),，吸引更多的人來到南木林觀光、旅游,，造福南木林人民，同時也為保護(hù)和豐富西藏的傳統(tǒng)文化,，貢獻(xiàn)一份力量,?！?/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