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日月同輝的天空下,，古格王朝故都扎不讓經(jīng)歷了近七個世紀(jì)的興衰,，于1630年被拉達(dá)克無情滅亡,。佛教慘敗于十字架下,，也使這片西部高原成為世界上被遺忘的一個角落。站在故城外,，沒有其他游客,，一輛比我們先到的軍吉車門大開，兵哥哥也許把音響的音量開到最大,，讓《灰姑娘》的哼唱響徹了空谷,，也撩撥著妹妹們高原多日疾行后初顯細(xì)膩的心,。我們眉眼中的輕柔好象沒有逃過兵哥哥的敏銳，那幾句唱詞索性被刻意反復(fù)播放,，遂了大家的心,。

    風(fēng)溫柔地掀起發(fā)梢，古格上午十點鐘的陽光里,，隔夜的半個月亮瞥見了我實現(xiàn)夢想時唇上的淺笑,，而內(nèi)心里顫動的微響，只有自己聽得到,。掐指一算,，從初聞古格至此刻，近兩千個時日過去了,，土林上又添了幾道風(fēng)的行痕,。

    佛國盛時的壁畫，帶了千年不褪的恒久,，和著發(fā)自殘缺佛像不易被察覺的輕嘆,，展示混合了西域故風(fēng)與天竺紗麗的繁彩,。我甚至聽到了供養(yǎng)天女清麗眉目后的喘息……也許對壁畫過于貪婪了,，依墻細(xì)細(xì)看過，在佛像前大拜過仍不舍離開,，宏大的《禮佛圖》,，隆重的慶典場面，異國使節(jié)朝拜圖,，和繁復(fù)的歌舞升平場面讓我流連忘返,。可就是不明白從拉薩來的年輕守城人為什么如此吝嗇開啟僅存的幾座寺廟的時間,？我們近萬公里的路都走過來了,，又買了昂貴的門票，憑什么不能把壁畫看個充分,？,！

    兩個畫家，一藏一漢,，正在臨摩位于故城頂端壇城殿的壁畫,，我們因此得以一睹密宗妖嬈的畫風(fēng)。殿不大,，五米見方,，地上一座立體壇城，色彩略遜于壁畫的鮮艷,。據(jù)說古格壁畫的顏料都是添加了礦物質(zhì)的,，所以一襲襲紗麗不似敦煌的古舊,，仍艷麗如昔。兩位畫家身材削瘦,，藏畫家是獅泉河人,，一頭卷曲的長發(fā)隨意地束成馬尾，鏗鏹的眉目英氣十足,。北京來的漢畫家?guī)е囆g(shù)家特有的魅力,，剛剛”誘惑”了一個云游至此的上海MM，于是每日在世界的盡頭紅袖添香,，別有一番情趣,。下午兩點，在白花花的太陽底下爬到”畫室”也喘,，休息室外的陰涼地坐了一排,，我們被畫家侃暈了。我嚴(yán)格意義上的另一半上海血統(tǒng)使我操著記憶深處的鄉(xiāng)音和上海妹妹拉幾句家常,；我們異曲同工的NEPAL山中計劃卻得了漢畫家頗風(fēng)涼的一句“小心被擄了當(dāng)壓寨夫人,！”猜若在那么美的喜馬拉雅腹地作壓寨夫人也不乏樂趣吧，呵呵,！

    那個下午的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空蕩蕩的故城里游走,，隨心所欲地拍些照片。登高四望,，想象舊時守城兵將心中的榮耀,。黃昏以前，我固執(zhí)地占據(jù)了臨風(fēng)的一面,，對著沒有彩虹遠(yuǎn)離流水的空曠,，捧一本史書緬懷故國亡朝的悲憫?？展然仫L(fēng),，仿佛有一道彩虹橫跨，仿佛有盛世寺廟暮鼓晨鐘,，聲聲入耳,。

    又是1:4的形勢，汽車?yán)仍谏侥_響著,，無緣故城夕照,。下山時又遇到畫家，一同在崎嶇的臺階上迂回,。他們的臨摩畫作計劃于次年在北京開展,，若彼時有緣再見，不知能否笑談今日天邊的事,。一直少言又拒絕拍照的藏畫家鎖上故城大門回身的當(dāng),，我順勢拍一張他望向遠(yuǎn)處的神情,；這次，他給我一張笑臉,。

    馬達(dá)聲響徹河谷,，畫家，上海MM和幾個守城人在空地上一字排開對我們招手,。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想象夕時站在頂層神殿的門外,，面對空曠的谷地泡一壺漢地春茶,，臨風(fēng)品茗，笑談古今,，看夕照染天地奇輝――說不定繁星滿天時話題正酣,，把酒對月千杯少，不醉不休,！

    傍晚又去了小學(xué)校邊的佛塔,，能兩次欣賞象泉河邊輝煌的日落景觀很值得日后懷想。晚餐是小餐館里甘肅夫婦做的可口湯面,，鄰桌碰巧坐了縣文物局長,，我擺在桌上的一本關(guān)于古格的書引出了幾個話題。另一桌是縣中學(xué)的學(xué)生,，漢話說得不錯,，他們中走得最遠(yuǎn)的是一個馬年轉(zhuǎn)神山的少年，他訴說時臉上的笑含了兩分羞澀和八分滿足,。

    那晚，武警大院里參天的楊樹襯著滿天繁星,，3700米的海拔舒服得象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的校園,。我席地而坐獨自小酌，聽SARAHBRIGHTMAN縹緲的聲音浮在半空,。情境至處很想念指間的煙草,，于是借著拉薩啤酒的勁兒跑去軍人的宿舍討煙。外間一個表情稚嫩的藏族新兵大概思念親人,，坐在門口低聲嗚咽,；里間的年輕軍官正挑燈夜讀，一盞暖色燈光竟引出了我心底的一點感傷,。夾著煙回到院里觀星,，那軍官也踱了出來，于是聽他十年西藏軍旅生活的種種,，聲音在風(fēng)過樹梢的微響里異樣輕柔,。

    ……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想用雙手?jǐn)n住秒針分針,，想就這樣讓時光真的停駐,，想作岸上臨風(fēng)的玉立之樹，想作古塔上招展的經(jīng)幡,，想變成寺院里飛翔的白鴿,，想化作壁上美艷梵彩的紗麗一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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